Something Endless

        幾天後，彭哥列首領離開了加百羅涅，雲之守護者則依然留在了那裡。時間依然飛逝，加百羅涅首領也一如這陣子以來的忙碌，從開始增多的大大小小衝突及各種摩擦，也看得出情勢越來越緊繃，看樣子最後的結局就在不遠的未來。

        加百羅涅內部的人都知道在自己首領的要求及雲之守護者的默許下，彭哥列首領解除了雲之守護者的支援任務，儘管在事情完全結束前，雲之守護者依然必須留在加百羅涅，但已經不再需要聽從加百羅涅首領的指揮了。雖然在外部看起來雲之守護者彷彿就跟之前一樣，但氛圍卻回到了一開始不怎麼信任彼此的時候，可是這回帶出這種氣氛的人正是雲雀恭彌本人。

        加百羅涅的人對待雲雀的態度並沒有多大的改變，只是現在的雲雀所散發出的氣場實在無法讓一般人輕易接近；話雖如此，能在加百羅涅見到雲之守護身影的機率卻少之又少，甚至更多時候只有深夜的守衛或者接近清晨的輪值人員才能看見。

        這幾天，迪諾有些著急了。

儘管對方也明顯開始後繼無力，但對加百羅涅首領而言，最令人擔心的卻是自己手下的失聯。離珍娜最後一次的聯絡已經過了好一陣子了，為了避免被懷疑，珍娜本來就除非必要否則一蓋不聯繫，最後一次的通話珍娜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躁，儘管依然偽裝成游刃有餘，卻不給迪諾開口的機會便截斷了通訊。

        ……看來沒辦法繼續拖了。心繫部下的加百羅涅首領下了個決定，讓班傑明去了趟對方那邊，談了個雙方都能接受的時間了結，時間地點可以由對方決定，但不准波及到一般人，也不准帶超過三名人員隨行。

        儘管這樣等於是把大部分的主動權讓了出去，但以珍娜傳回來的情報及加百羅涅收集的情報來看，對方的情況只會比加百羅涅還遭，只會比他們更急。而且對方非常渴望能把加百羅涅趕盡殺絕，並不是希望對彭哥列造成重大打擊，也因為雙方歷代也結下過不少樑子。而且對方近期屢次的失利讓他們在地盤中的威信大幅動搖，領地中也開始出現各式聲音，不設法扳回顏面的話，很可能會一蹶不振。

        這也是迪諾為什麼想在最近解決，雖然再拖下去對方可能就會先自取滅亡，但如果在那之前對方不顧一切地想脫加百羅涅陪葬，也有可能會造成加百羅涅無法無視的損傷。如果真的變成那樣，就算是彭哥列也不可能捎上拖油瓶走。

        珍娜……想起他摯信的朋友兼家人，迪諾恨不得能馬上把人帶回來。

        「我不會讓妳死的。」迪諾從一開始就猜到了，他心中的算盤，但他只能裝作沒有看出來，否則依珍娜的個性，一定會不想因為個人的私事連累到加百羅涅而選擇徹底消失而隻身一人行動。

        後來對方傳了來了時間地點，是在一個廢棄的小鎮，算是荒郊野外就算真的出現什麼衝突也不用擔心會波及到一般人。

        「留守的人要多小心，對家族的防備也要多注意，畢竟沒有保證他們不會趁機鑚空子。」迪諾表情平靜認真的交代著注意事項，在一片凝重的空氣中顯得冷靜到有些突兀，一點也不像要去赴一個可能攸關著生死存亡的約。

        等到全部都交代完畢，迪諾才狀似不經意地問起：「對了，有人有見到雲之守護者嗎？」

        「恭彌的話，負責巡邏的人說他一大早就出門了，至於去哪裡……雖然他有問一下，但他沒有回答。」負責家族保安的班傑明回答。同時有幾個人也出聲覆議。

        恭彌……

迪諾有注意到，加百羅涅的人不知道甚麼時候開始，對雲雀的稱呼已經從禮貌性的稱謂轉為直呼名字了，像是稱呼家人般親暱。

        迪諾不知道這值不值得高興，加百羅涅得大家願意承認雲雀恭彌是其中的一員是件好事，這的確也是以前的他一直所期望的。他曾經希望那個不懂、也不想了解有「可以信賴的家人」在身邊是什麼感覺的雲雀可以在自己身邊體會到那份溫暖，也希望自己的家族可以接受自己選擇的伴侶。這個希望的確是在這段時間達成了，卻已經太遲，那些曾經虛幻的奢望成真了，可是他們最後的結局卻只剩下分道揚鑣。

        平復了下心情，迪諾繼續問：「真的沒人知道恭彌去哪裡了嗎？這陣子好像不太見得到他的人。」

        「首領，您也知道恭彌本來就不是個會匯報行蹤的人……不過看他回來的時候都看不出有異狀，應該沒有在做什麼危險的事。」

        「……好吧。」這樣也好，至少恭彌不用被牽扯進來。

可惜迪諾忽略了一點。對雲雀恭彌來說，只有想與不想，而沒有需不需要。單靠理論是說服不了他的。

        「那我們也差不多該出發了，班傑明。」雖然依照雙方的約定，帶兩三個人一起也沒有問題，但迪諾只打算讓班傑明跟著。畢竟情況不對時，他應該優先選擇的是保命，而不是一決死戰，人數少一點反而更容易全身而退。

        同時他也讓一些人在離約定地點幾公里外的地方等著，要是真的發現有什麼不對也可以盡快趕來支援。羅馬利歐則留下來，畢竟全家族除了迪諾，他大概是唯二熟悉並可以掌握家族全體運作的人了，沒有比老資格的他更適合的人選了。

        但在一切都安排好後，羅馬利歐開口：「請等一下，我也要去。」

        「羅馬利歐？」

        「請讓我也一起去，首領。我覺得我有責任把這件事情看到最後。」他走到迪諾身側，維持著一定的距離，那是他一向待著的位置。

        「不行，你不留在這裡還有誰可以負責指揮？而且你的職責本來就是要在家族領導不在的時候負責帶領他們吧？加百羅涅會需要你的指揮的。」

        「我知道。但只有幾個小時的話，我不覺得他們會這麼需要指揮。這種時候反而更要依賴各地方的應變吧？如果他們還要等我的指示的話搞不好反而來不及應變，畢竟我的確是能維持家族的運作，但我不可能百分之百掌握各地的狀況。」羅馬利歐一如往常的冷靜，「請別擔心，要是真的有什麼狀況，我當然會以保命為第一要務，我在這位子上的時間可比您當首領的時間要久多了呢。」

        「可是如果他們真的設下了什麼埋伏，可以全身而退的機率會很低啊，畢竟到時候主動權可是握在對方手裡。」

        羅馬利歐的語氣突然嚴肅了起來，「所以您是覺得這一赴約，原本就凶多吉少了是吧？您本來就是想把性命交代在那種地方嗎？」

        迪諾沒有回話，一瞬間的停滯也沒有避過中年男子藏在墨鏡後的雙眼。

        他的聲音沒有放大，但其中熊熊燃燒的怒火卻很濃烈：「您到底在想什麼？這段時間的確大家都不好過，但又不是第一次，以前再難熬不也過了嗎？為什麼一碰上困難就得賭上首領的命去解決啊？有人這麼規定了嗎？到現在為止，大家也都沒有怪罪於您的意思吧！」

        「我不是……」

        「就算您不是這樣想的，恐怕心理準備也做得差不多了吧？」

        「要是什麼都沒有多想，等真的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就來不及了啊！我首先要確保得當然加百羅涅的存亡。」

        「您這不就叫做『做好心理準備』嗎？」

        「我以為你會懂我為什麼這麼做！」

        「就是因為知道才這麼說的！您的確是在履行您身為首領的職責，但那並不表示您得隨時做好『把命扔出去』的心理準備，當然冒險受傷什麼的在所難免，但您的職責並不是為了家族而死，而是為了這個家族好好活著吧？決定犧牲自己，把爛攤子都丟給後面的人處理，這就叫首領嗎？」

        迪諾語塞，他沒有辦法反駁中年大叔的話。類似的狀況以往不是沒有過，那時也都是讓羅馬利歐留了下來，但這次有些不同的是，迪諾真的或多或少做了點心理準備，他並沒有打算一定要活著回來，而羅馬利歐看透了這一點。

        「如果您讓我留下來只是為了毫無後顧之憂地去賭命的話，那麼非常抱歉，身為加百羅涅的資深成員，我必須選擇對家族而言最妥善的路，我會讓您用爬的也要爬回來，因為您才是首領。」

        迪諾沉默良久，「……還是這麼嚴厲啊。」

        「對您只是剛好而已。」

        迪諾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踏出步伐，示意羅馬利歐跟上，「別擔心，我們會回來的。」

        因為我必須回到這裡。

明天再來一發。終於開始更新了。

真的……只能對不起了，對不起。